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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夫君下落不明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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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燕果真像他說的那般,很好學。

那一夜雖然一開始很慘烈,可這事畢竟是男人的本能,加上他“學習態度”極好,之後更是漸入佳境。

而這“漸入佳境”的結果,就是某人次日完全下不了床。

“煙兒……”

聽見這帶著濃情蜜意、卻宛若催命符般的嗓音,夏以煙雙腿一軟,再也忍不住求饒,“別……讓我歇一歇能嗎?”

她好後悔,後悔為什麽要多事地翻出那本春宮圖給他,她沒料到他居然會好學到……每個姿勢都要試一遍,那裏頭少說有二、三十種姿勢,全試一遍,她還能下床嗎?

少年不知情滋味,他初嘗情欲,對像又是心愛之人,若能克制住,那他就不是男人了。

夏以煙簡直是欲哭無淚,偏偏身後的男人正勇猛進攻著,她無力抵抗,也沒辦法抵抗,不一會兒便沈淪在他帶來的情欲之中,與他一塊在那極致的歡愉中浮沈。

等夏以煙起來時,已是傍晚,她迷迷糊糊的爬起身,下意識摸了摸身旁涼透的床,發現人不在,於是低聲喚著,“阿燕。”

“在這。”他端著一碗熱粥從門外走來。

“吃的?”夏以煙眼睛一亮,縈繞在鼻尖的香氣讓她肚子發出一聲響。

“香菇雞粥,還有一些小菜,趕緊起來吃。”他做了幾樣她平時愛吃的小菜。

“好。”她爬起身就要開始吃,卻發現身上不知道何時已套上了衣裳,且雙腿之間的黏膩感似乎也不見了……他替她清理過了?

這發現讓夏以煙小臉有些紅,卻不敢問,上桌端過碗便吃了起來,“好……好香啊!阿燕你手藝愈來愈好了。”

廚藝都快超過她了,她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,居然撿了這麽個絕世好男人。

“吃慢點。”見她狼吞虎咽,他心疼的囑咐著。

是他不對,初嘗情欲不知節制,居然讓她餓成這樣,以後萬不可再這般沒有節制,嗯……每日數減半應該是可以。

若是夏以煙知道他心裏所想,肯定會軟腳。次數減半,不也還是很多次?

而且是每日,每日……那這是要讓她每天都軟著腿走路?

“還要嗎?”見夏以煙不一會兒便碗底朝天,阿燕替她擦了擦嘴角,寵溺的問著。

她搖頭,滿足的撫著肚子,舒了口氣問:“卉兒和松兒呢?”

昨日她大婚,又荒唐了一夜,已經快一天一夜沒看到那兩個小家夥。

“在義父那。”他摟過她,讓她坐在腿上,“義父細心,說要讓我們小兩口過過新婚生活,讓松兒和卉兒到他那住幾天。”

“松兒和卉兒肯?”夏以煙挑起眉,她倒是不擔心古秀娥會給他們臉色看,古秀娥對她成見很深,對松兒和卉兒倒是真心當弟妹在疼愛,這麽說起來,人也不算太壞,就是人心眼了些,她擔心的是他們不願意,兩個小家夥黏他們黏得可緊了呢!

“他們很懂事。”阿燕吻了下她的唇,朝她眨了眨眼,說:“知道姊姊和姊夫有“要事”要辦,自然會肯。

姊夫這兩個字讓夏以煙小臉紅了紅,想起成親前松兒和卉兒的追問。

凝視著她緋紅的小臉,阿燕覺得自己的下身再次蠢蠢欲動,忍不住低下頭,含住她小巧的耳珠,啞聲說:“煙兒,我燒了水,要不要沐浴?”

夏以煙整個人險些軟掉,下意識點頭,“好……”

阿燕勾起了笑,“那好,咱們去沐浴。”

“咱們?”這話讓她驀地回過神。

某人朝她露出一抹無辜的笑,“我怕你腿軟,不心滑進浴池,再說服侍娘子,是相公的責任。”

“不用了,我的腿好得很。”夏以煙忙從他身上跳下來,還做了開合跳,以表示她身體很好。

開玩笑,被他“服侍”,她的腿軟更快。

誰知她的動作讓阿燕雙眸更亮,一個彎身將她給抱起,“我方才還懊惱著昨夜有些過了,沒想到娘子體力這麽好,正好有個姿勢我想在水裏試一試……”

他方才可沒起歪心思,打算好好替她疏通疏通筋骨,沒想到他的小娘子體質竟這麽好,既然如此,他自然不能浪費義父的一番好意,得好好與她“恩愛恩愛”。

“什、什麽?”夏以煙傻了,直到被他拋到浴桶裏做“運動”,她才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麽蠢事……

“一百兩?!你怎麽不去搶!”

瞪著眼前一群人,錢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,因手傷未愈而蒼白憔悴的臉色也因此漲紅。

在她身旁的夏傑也是怒紅了眼,狠瞪著抓著夏升宏的人。

“爹、娘,你們一定要救救我!”夏升宏被揍得鼻青臉腫,被王豐一行人給拎在手上。

見兒子被人打成那樣,兩人心疼不已,可一想到那巨額的債務和還不出錢的下場,兩人除了氣憤之外,只有無力。

“搶又如何?利息加本金就是一百兩,我只給你們十日的時間,十日後要是還不了錢,就拿你一雙兒女來抵債。”王豐一雙眼色瞇瞇的看著夏明珠,撂下了話。

那次的鼠患讓他們一票人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一個多月,王豐當時離夏以煙最近,只記得夏以煙額間閃過一道紅光,沒多久便來了一大群老鼠,這事太過詭異,他沒敢和別人說,自然也不敢再去找夏以煙的麻煩,加上她的債務後來全還清了,可夏升宏欠下的債一毛也沒還,他才會帶人來柳葉村討債。

“抵債?這不可能!”兒女是他們的命根子,被抓去抵債,他們兩個老的可怎麽活?

“不可能?欠債還錢天經地義,就是告到官府也是我有理,一句話,要麽還錢,要麽給人,就這麽簡單!十日的時間給你們湊銀子已經夠寬限了,夏升宏就暫且在我那“做客”,等你們湊足銀子再來換人。”

說罷,王豐手一揮,帶著一票人走了。

“爹、娘一一”夏升宏害怕的喊著。

“升宏!”錢虹追了過去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人架走。

看著王豐走遠,兩人呆楞楞的杵在原地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,直到屋內傳來一聲巨響,錢虹才回過神,忙往屋內走去。

“那個賤人!”夏明珠躲在屋內,方才王豐說的話,她聽得一字不漏,他一走,心裏的害怕與氣憤再也抑制不住,一把將妝臺上那為數不多的首飾給掃下地。

“明珠!”錢虹進房就看見落了滿地的首飾。

夏明珠一見到錢虹,雙眼便紅了,歇斯底裏的大喊,“娘,你不是說夏以煙他們很好唬,只要三兩句,就會乖乖把錢交出來?區區一百兩,你去叫他們還,他們憑什麽來跟我們要錢?叫他們去找夏以煙要!要抓人抵債也該是抓他們,憑什麽來抓我?”

她怕王豐,他總用色瞇瞇的眼神盯著她,像是要將她給吃下去,那眼神令人作嘔,想也知道他若真抓了她去抵債,肯定不是轉賣給人當丫鬟這麽簡單。

“明珠,你冷靜點……”錢虹見女兒這般,有些嚇到,卻沒答應她去找夏以煙。

她是怕了,本以為夏以煙那三個孤兒,只要稍微拿捏一下便會對她服服貼貼,誰知幾年不見,懦弱溫馴的小女娃竟變得如此剽悍,他們不僅沒撈到半點好處,她更是在牢房裏待了整整十日,若不是夏傑四處托人說情,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放出來。

待她出來才知,她不過是說錯了句話,關押兩三日就能被放出來,是夏以煙那賤人遞了錢使了關系,讓她出不來。

若是以往,她肯定不會因為這區區小事便被嚇住,她會怕,是因為夏以煙那姘頭居然在她被關進牢房的第三晚潛入牢房,一雙眼像毫無溫度冷冷的盯著她,警告她不得再去招惹夏以煙,否則他能無聲無息的潛進牢房,也能無聲無息的取她的命。

隨著他的話落,她另一只手也被他給卸了,她驚懼交加,想喊偏偏動彈不得,也喊不出半點聲音,最後痛昏了過去。

因為這事,她是真怕了,不敢再招惹夏以煙,只能輕聲安慰女兒,“明珠,你別擔心,這世道是有王法的,不是他王豐說了算,他要是敢來抓你,娘就和他拚命,你別怕……”

錢虹說得滿嘴唾沫,女兒雖然不再發怒,卻是動也不動,一雙眼滿是恕毒,那模樣連她這個做娘的都瞧得看些心驚,最終她嘆了氣,轉身出了房間,打算和夏傑商量商量該怎麽把兒子給救出來。

手心手背都是肉,可手背的肉哪有手心多?兒子能養他們終老,女兒嫁出去後,除了偶爾能貼補娘家外,什麽事也做不到。

他們家僅僅是農戶,就算是賣田賣屋也湊不到一百兩,更別說,要是把房產給賣了,他們一家子該怎麽生活?

為今之計,就是趕緊找戶有錢的人家將夏明珠給嫁了,用那些聘禮來換回她的兒子。

打定主意,錢虹的心稍安,快步走了出去。

待錢虹一走,夏明珠才冷冷的擡起眼,看著她的背影。

那是她的娘,別人或許不了解,但她肯定是最了解的那個人,她娘的勢利與愛財無人能比,雖說對她是真心疼愛,可比起夏家的獨苗,她仍差得遠了,她毫不懷疑娘會在想不到辦法時將她給犧牲出去。

一想到這個可能,夏明珠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,她怕極了。

她叫夏明珠,家裏雖不是什麽富裕人家,爹娘卻也真的是將她當明珠一般呵護到大,若是沒有這樣的事,她相信她會一直這樣被父母護著,然後嫁個好人家,過上和母親一樣被丈夫疼寵一輩子的日子。

可這一切在剛剛全毀了……她從未遇過這樣的事,不知該如何是好,於是將所有過錯怪在夏以煙的頭上。

若不是夏以煙不替他們還錢,王豐又怎麽會找上門來?若不是因為夏以煙不識相,她那些錢早就進了娘的口袋,他們又何必為了區區一百兩銀子發愁?若不是夏以煙,她看中的男人也不會看都不看她一眼,甚至還娶了那賤人。

全是因為夏以煙,他們家才會落到如此田地,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賤人!

她絕不會放過那個賤人,絕對不會!

時光如流水,眨眼而逝,小兩口的新婚生活甜甜蜜蜜,可獨處的時間不過短短幾日,在夏以松與夏以卉回來後,日子恢覆到了從前,平淡卻幸福。

“阿燕,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。”坐在庭院的竹藤椅上,夏以煙望著天上飄落的雪,側過螓首同身旁的男人說道。

“怎麽了?”阿燕握著她的手,柔聲問。

她抿了抿唇,把想了好多天的想法說了出來,“藥香堂的陳掌櫃今兒個遞了信來,說他們少東家特地從皇都來嚴城,要和我商定上回我賣的藥材的價格,那些藥的價格我心裏有底,足夠我們家人過上富足的下半輩子,因此我想拿出一部分的錢,請藍公子替我在皇都買處小宅子,過幾天咱們便到皇都去。”

婚禮前遇到的那個男人,就像個疙瘩,一直擱在她心頭,任她怎麽甩也用不掉,她怕再待在後坑村,會給村民們惹來麻煩。

聞言,阿燕怔了怔,瞬間明白她的擔心,雖然比起找回記憶,他更想與她守在這小小的村莊,過著平淡卻甜蜜的生活,但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,他不能總讓她替他煩惱與籌劃。

“好,我們搬。”沒有多問,他輕輕點頭。

他的答應讓夏以煙露出了笑,“那好,我們明兒個便進城,在這之前,我得先去和義父說一聲。”

搬家不是件小事,原本他們無牽無掛,想上哪兒就上哪兒,但現在不同,她認了古益當義父,搬家一事自然得向他們說一聲。

“嗯,我陪你去。”說著,兩人一塊出門,朝古益家走去。

古益一聽見他們要搬走,整個人都不好了,這閨女才認下沒幾日便嫁了人,嫁了人不打緊,好歹家裏離得近,能常常碰到面,沒想到這會兒居然同他說要搬家,還是搬到千裏遠的皇都,這說什麽他都不能答應。

可不管他如何挽留,兩人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,說什麽都要走。

古益留不住人,最後只能頹然的答應,並不停的囑咐他們常常回來看看。

夏以煙也有不舍,古益對她的好,她說什麽也忘不了。

她也起過念頭想讓他帶著家人同他們一塊搬到皇都,可一想到阿燕身世末明,她只能把到口的話給咽下。

次日,夏以煙偕同阿燕,一早便進了城。

“阿燕,要不你買個帽子遮一下?”她突然覺得有點郁悶,身旁的男人就像個發光體,專招人目光。

這回有阿燕陪同,夏以湮沒有再喬裝黑丫頭,而是露出嬌美精致的容貌,並挽了婦人發髻,與身旁偉岸不俗的阿燕站在一塊,進城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,尤其是那些大媳婦閨女,一個個目光如狼似虎,只差沒撲上前。

“好。”媳婦吃醋了,他得聽話。

他的識相讓夏以煙揚起了笑,“我在藥香堂等你,你小心點,嚴城的女子可大膽了,你千萬別吃虧了。”

“放心,我只吃你的虧。”阿燕附在她耳畔,啞聲說。

溫熱的氣息搔癢著她白嫩的耳朵,讓夏以煙想起早晨的溫存,一張小臉微微發紅,啐道:“不正經,趕緊去。”

她男人長得好看,是件與有榮焉的事,可不代表她願意給人瞧。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點,最重要的是,她怕嚴城裏也有人在找阿燕,若是遇上了仇家,那可不是鬧著玩的,再過幾日他們便要舉家搬去皇都,為避免節外生枝,還是稍微遮掩一下省事。

“你自己也小心點,我去去就回,順道去雇車,等我。”將她落在頰旁的青絲勾至耳後,他溫聲說。

“好,我等你。”夏以煙笑著與他揮別,才轉身進了藥香堂,朝在藥櫃前忙碌的陳掌櫃喚道:“陳掌櫃。”

陳掌櫃正在包藥材,突然聽見有人喚他,擡頭一看,只看見一位氣質出眾、姿容貌美的女子。

眼前的女子相貌絕美,身穿淡綠色的長裙,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,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,下擺密密麻麻地繡著一排藍色雲紋,上身是淡黃色錦織裹胸,身子輕輕轉動,長裙散開,舉手投足如弱柳扶風般婀娜多姿,足以讓一切異性看了怦然心動,如癡如醉。

而最特別的是,眼前的女子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,就像天仙一般,不沾凡氣。

“姑娘有事?”嚴城什麽時候有這麽個美如天仙的女子?饒是他這般上了年紀的男人,見到如此絕美的姑娘,也是恍神不已。

一聽這話,夏以煙一楞,旋即想起自己今日的裝扮,笑著說:“陳掌櫃,是我,夏以煙。”

“夏、夏姑娘?”陳掌櫃驚呆了,眼前之人與之前那嬌兒黝黑的小姑娘有著千裏之差,若不是那熟悉的嗓音,以及眼眉之間的相似,他實在無法將眼前兩人聯想在一塊。

他那震驚的模樣,夏以煙只是笑了笑,回起了藍焄俊,“藍公子還沒來嗎?”

陳掌櫃回過神,忙說:“少東家有些事……會晚點過來,不過他已事先吩咐我帶姑娘去大燕錢莊領錢,這是少東家給的收購價,姑娘你先看看,若覺得不足,待少東家來,還能再談。”

夏以煙接過陳掌櫃遞來的清單。

她一共賣了五種藥材,每一種年分都很久遠,價格自然不菲,而藍焄俊給的也算是天價了,扣除之前的訂金,給了足足一萬兩黃金。

夏以煙對這朝代的藥材行情不了解,卻知道有著千年年分的藥材壓根無法用金錢來衡量,藍焄俊自然也知道,這才會說了一句,若是她不滿意價格可以再談。

若是在現代,這樣的藥材她說什麽也不會賣,肯定是留著當傳家寶,然而在看過萬獸無疆那一望無際的藥田後,她認真覺得錢還是比較重要的。

“這些夠了。”她一雙明眸笑得險些看不見。

萬獸無疆她每三個月就能進去一回,若是有缺,她隨時能去采,不愁沒人收購,所以一萬兩黃金對她來說,已經足夠。

陳掌櫃聞言,對不貪心的夏以煙印象更好。

“藍公子可有說多久才會回來?”夏以煙問。

“應該快了,姑娘可要先去錢莊取錢?”陳掌櫃也不曉得藍焄俊去了哪,只想先辦妥少東家交代的事。

“不用,我等他,有些事需和他商量。”有了這麽一大筆錢,她想在皇都買棟小宅子應該很簡單,難是難在她沒有人脈,若是藍焄俊肯幫忙,她能省事許多。

“那好,姑娘坐一會兒,我讓夥計給你上杯茶。”

“多謝。”夏以煙坐下,盈盈雙眸看向門外。

在等藍焄俊,也在等著她心愛之人。

卻不知。

這一日,她所等的人一個也沒有來……

這是阿燕第二次來嚴城,很不巧的是他迷了路,更不巧的是,他似乎遇上了麻煩。

凝視著眼前攔住他的男人,他沈聲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“大少爺,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呀!”男子很興奮,激動的說。

幾日前他在嚴城外打聽到慕千陽的消息,一路趕到康城,卻一點線索也沒有,當下便覺得有詭,於是打算找到那日遇見的村姑逼她說出實話,沒想到剛到嚴城不久便有了意外之喜。

大少爺?阿燕瞥了他眼,不動聲色的說:“我不認識你。”

他雖失憶,卻對眼前之人一點親切感也無,甚至有著一絲警戒。

男子微微一楞,心裏閃過一絲疑慮,試探性的問:“大少爺,我是二少爺的隨從明承,你忘了?”

聽見二少爺這個詞,阿燕不知為何心中警戒更深,冷冷的凝視著他,淡聲說:“你是什麽東西,不過是個下人罷了,我為何要記得你?”

記不得眼前之人,卻從對方口中得知不少訊息,從對方的態度可以看出,他的身份與地位絕對不低。

這話讓慕明承心一凜,方才的疑慮頓時一消,忙恭敬的說:“大少爺說的是,是小人逾越了,二少爺為了尋你,特地到了嚴城,小人這就帶您前往。”

“不必。”阿燕一口拒絕,轉身便走。

對方不是他信任之人,他怎可能跟著走,再說夏以煙還在等他,他不能有任何變故。

見他如此,慕明承有些猶疑不定,試探性的又喊,“大少爺,您為何失蹤這麽久?王爺和夫人因為您失蹤一事擔憂不已,還有千語小姐……自從你失蹤後,大小姐便病了,身子一直未曾見好,這幾日更……你和我回去吧!”

放出慕千語重病一事已有一些時日,可眼前之人明明好好的,卻一直未現身,甚至見到他後一點反應也沒有,這讓他有些生疑。

千語小姐?

這四個字讓阿燕停下了腳步,腦中頓時浮現一個巧笑倩兮、嬌憨可人的女子,那女子美得驚人,一雙眼純真得猶如孩童,對著他喊著哥哥……

“……千語?”腦袋突然一陣劇痛,痛得他連站都站不穩,只能靠著墻角捂著腦袋,冷汗直冒。

“大少爺?”慕明承走近,發現他臉色慘白,毫無血色,那模樣一看就像是身上帶著傷,這讓他心頭一喜。

上回犯了事,惹怒了二少爺,這回若是能將功贖罪,替二少爺解訣眼前的擋路石,那麽他以後便會是二少爺底下的第一人……

這一想,他不再遲疑,目光閃過一抹狠絕,擡手便往阿燕的天靈蓋拍下。

他這一掌又狠又急,阿燕感覺到殺氣時,只來得及側身閃過,勉強避過要害,那一掌落在了他的肩上,讓他胸口一陣氣血翻騰,加上腦部的劇痛,他整個人一軟,倒在地上。

慕明承見狀很興奮,“沒想到竟傷得這麽重,怪不得不敢回府,太好了,能手刃東耀國的常勝將軍,我慕明承也算是出頭了!”

說著,他再次落下一掌,就要取走阿燕的性命時,一道銀光呼嘯而來,沒入他行兇的掌中。

“啊——”慕明承慘叫一聲,捂著手向後看去。

他身後站著兩名男子,正是藍焄俊與寒辰燁。

“找死!”寒辰燁身子一閃,便朝慕明承殺去。

慕明承大驚失色,為了試探大少爺,他並未覆面,沒想到會被這兩人抓個正著,當下心一涼,轉身便要逃。

寒辰燁欲追,卻被藍焄俊喊住,“辰燁,別追了,千陽情況不對!”

聞言,寒辰燁目光冰冷的瞪著那逃去的背影,冷聲說:“慕平藍,你找死!”

此時在皇都的慕平藍正在勾欄院裏享受著美人香,壓根不知自己的大計已毀,並曝露出他欲除去長兄的野心。

藍焄俊雖身為藥鋪的少東家,可也自幼學習醫術,此時他按著阿燕,也就是慕千陽的手把脈,一雙眉緊緊擰起。

“怎麽回事?”寒辰燁也擰著眉,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慕千陽。

上回他們查到有另一股勢力也在追查慕千陽的下落,他與藍焄俊一路追緝,連手滅了所有人,卻刻意放了一個漏網之魚,之後便一直派人跟著,沒想到竟真的找到了失蹤已久的慕千陽,更得知慕平藍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就是算計慕千陽的幕後之人。

藍焄俊臉色凝重,沈聲說:“肩膀上的傷沒什麽大礙,倒是他的後腦……”

“他的後腦杓受了傷?”寒辰燁一雙眉擰得更緊。

藍焄俊點頭,才接著說:“曾受過重創,這恐怕是他遲遲不歸的原因。”

他的醫術不差卻不是神醫,只隱約判斷出慕千陽的腦中有創傷,至今還積著淤血,方才受到刺激,才造成他頭部劇痛。

“千陽如今可能長途跋涉?”

慕平藍應該很快便會得到消息,他們在嚴城的人手不多,得盡快趕回皇都。

“沒什麽大礙,我們這就啟程。”藍焄俊道。

慕千陽失蹤太久,南疆國已經察覺到他出了事,除了派人找尋,打算下殺手外,甚至集結大軍,準備大肆進攻東耀。

為了避免戰事發生,他們得用最快的時間將慕千陽帶回皇都,只有在皇都,他的安危才有保障。

打定主意後,藍焄俊不忘讓人去藥香堂通知夏以煙自己有要事,得趕回皇都,價格的事由陳掌櫃全權處理。

吩咐完這些,兩人便帶著昏迷不醒的慕千陽離開了嚴城,往皇都而去。

接到藍焄俊無法前來的消息,夏以煙有點失望,本以為這一趟能解決皇都的落卻之地,誰知這般不巧,藍焄俊臨時有事,不過對方也留了訊,讓她有困難隨時能聯系他。

她也不矯情,當下就同陳掌櫃說了自己請托之事,他聽了她的請求,立馬打發人送信。

解訣了心事,夏以煙頓時松了口氣,同陳掌櫃說她要等相公來接她。

陳掌櫃這才知她已成婚,恭賀幾句後讓人送上茶點,便去忙他的事了。

夏以煙靜靜的等著,可愈等,她的心便愈不平靜,直到半個時辰後,她等不下去了。

“只是去買個帽子,怎麽可能會這麽久……”就算又跑了趟車行,也不需這麽久。

夏以煙很不安,請陳堂櫃替她留意,若是她相公找來,讓他在藥鋪等等,接著便離開藥香堂自行去找人。

這一找,足足花了她一個時辰,期間她繞回藥香堂數次,卻遲遲沒發現阿燕,這下她真的慌了。

“到底跑哪去……”她急得滿頭是汗。

卻沒放棄尋找,從街頭找至街尾,從前城找到後城,幾乎將整個嚴城都翻遍了,直到太陽西下,仍找不到阿燕的身影,眼看再找下去,城門就要關了,夏以煙只能先行回家,說不定阿燕先回去了也說不定……

雖然知道這機會渺茫,阿燕不可能明知道她在等他,還自行回去,可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,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了。

“阿姊!”夏以松兄妹看見阿姊回來,十分高興,站在家門外同她揮手。

夏以煙勉強勾起一抹笑,摸了摸兩人的頭,柔聲問:“你們姊夫回來了沒?”

兩人搖頭,困惑的反問:“姊夫不是陪著阿姊一塊出門嗎?”兩個小家夥擡起小臉,往她身後看去,卻沒看見阿燕的身影。

夏以煙臉上的笑容險些垮下來,強忍著心慌對兩人說:“他有要事要辦,會晚點回來,咱們先進去吧。”

帶著一雙弟妹進門,煮了晚膳給他們吃,並哄他們入睡後,夏以煙強撐在臉上的笑這才消失,嬌美的小臉只剩惶然。

“阿燕,你是不是出事了?”沒人能回答她,她只能靜靜的望著門口,期待下一刻她所等之人會推開門,朝她露出一如以往的溫柔笑容,和她說一句,我回來了……

阿燕已經失蹤整整半個月了,這期間,夏以煙幾乎尋遍了附近所有村落,卻一無所獲。

漸漸的,阿燕失蹤的事也傳了出去,首先尋來的便是古益一家人,值得一提的是,古秀娥也在其中。

“煙丫頭,你這臉……怎麽會這麽差?”古益一進門,便被夏以煙那憔悴不堪的臉色嚇了一跳。

看著來人,她露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臉,“義父……”

不怪古益嚇一跳,不過才半個月,夏以煙整整瘦了五、六公斤,臉龐兩側凹了個窩,眼下一片青烏,本是健康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,那模樣仿佛風一吹便會倒,讓人看了心疼不已。

“這是怎麽了,怎麽會瘦成這樣?”古大娘擔憂的握住她的手,這一握發現那手幾乎就剩骨頭了,一點肉也沒有。

“我沒事,你們別擔心。”夏以煙努力裝作沒事,朝他們露出一抹笑。

事實上,因為阿燕的失蹤,她已經整整半個月沒能好好睡上一覺,若不是體內有著靈念支撐著,她這身子早就垮了。

她想阿燕,瘋狂的想他,她從不知道身旁少了一個他,會夜不能寢、食不下咽,整個人就像行屍走肉一般,偏偏她怎麽也找不到他。

她知道,他一定是出事了,否則他不會扔下她,讓她如此擔心。

這些日子,能找的地方她全找過了,阿燕卻像人間蒸發般,任憑她怎麽找都找不到。

夏以煙不知道,她之所以找不到人,是因為藍焄俊派人抹去了所有痕跡,他不能讓南疆派出的探子查到慕子陽失蹤且曾經失憶一事,若是被他們查到此事,戰事將一觸即發。

可藍焄俊卻不知道,他擔心的事,已悄悄到來。

“這樣還叫沒事?”古益瞪眼,氣惱的說:“阿燕是怎麽回事?怎麽說不見就不見,他明明答應我不會讓你傷心難過,可現在……”他這閨女何止傷心難過,再這麽下去,恐怕命都快沒了。

這話讓夏以煙眼眶一紅,卻沒落下淚,她知道哭不能解決任何事,最重要的是,那個會在她哭泣害怕時擁著她、安慰她的男人已不在,哭泣又有何用?

看著她泛紅的雙眼,古大娘拐了下身旁的男人,小聲說:“你少說兩句。”

古益這才察覺她那通紅的雙眼,忙說:“丫頭,你別擔心,阿燕那面相一看就是有福之人,說不定再過幾日便會回來,倒是你,再這麽下去可不行,松兒和卉兒還指著你照顧,可別到時候人回來了,你卻倒下了。”

“阿姊……”兩個小家夥也紅著眼睛,擔憂的看著自家阿姊那日漸消瘦的身影。

望著一雙弟妹,夏以煙揚起一抹笑,朝他們說:“阿姊沒事。”

她不會倒下的,她還沒找到阿燕,且為了松兒和卉兒,她也不能倒下。

古益見她明明憔悴,卻故作堅強的模樣,心疼不已,無奈什麽忙也幫不上,只能暗自嘆氣。

“好了,別提這事,來!娘替你熬了些雞湯,你喝一點。”古大娘將一早便起來熬煮的雞湯從竹籃裏端出,擱在她面前。

“謝謝義母。”夏以煙吃不下,卻不能辜負義母的心意,於是拿起調羹抿了一小口,然而她才剛碰到唇,肚腹就一陣翻騰,一股惡心感莫地湧上,往口鼻沖來。

“嘔一一”她忙沖到屋外,可肚裏一點東西也沒有,吐出的全是酸水。

“阿姊!”夏以卉忙沖上前。

“這是怎麽了?”古益夫妻也急得上前關心。

這情況讓打進屋便一直沒說話的古秀娥擰起眉,神色覆雜的看著夏以煙那瘦弱、不停幹嘔的背影。

她討厭夏以煙,討厭她比她美、討厭她的做作、討厭她搶了她的爹娘,最討厭的自然是她嫁給了一個如此出色的男人。

然而在這一刻,看著眼前明明傷心不已,卻強撐起笑容,不想讓人擔心的女子,她隱約明白上,為何夏以煙能夠得到這麽多人的疼愛,而她卻不能。

因為就是原本嫉妒不已的她,竟也對夏以煙有了隱隱的心疼,她忍不住上前喊了句,“夏以煙,你夠了,不吃東西是想折騰誰呀?松兒和兒不過是個孩子,難不成還指望他們照顧你?我告訴你,你要是倒下,休想讓我爹娘照顧你。”

“秀娥!”古大娘一邊撫著夏以煙的背替她順氣,一邊輕斥女兒。

“我說的是實話,自己的身子都顧不好,還想找人?”古秀娥嘴巴刁慣了,說不出好話,明明是擔心,到了嘴邊卻變了樣。

“好了,你帶松兒和卉兒去走走。”古大娘自然知道女兒嘴硬心軟,可夏以煙正不舒服著,就是要罵也得緩緩。

古秀娥沒再多說,帶著兩個小的出了屋。

夏以煙幹嘔了好一陣子才緩過氣,那本就無血色的小臉變得更加慘白。

“好端端的怎麽會吐了,這不成,我得進城去請大夫。”古益說著便要往處走。

“義父,不用……”夏以煙想叫住他,聲音卻細如蚊鳴。這應該是久未進食的緣故,突然聞到肉腥味才會反胃,用不著請大夫。

“讓你義父去,你這樣子,我們不放心。”古大娘責備的看著她。

望著眼前親切的婦人,夏以煙動了動唇,沒再出聲阻止,她知道他們是一片好意。

“來,先躺著歇歇。”古大娘扶著她至一旁的長榻休息。

夏以煙乖乖聽話,心裏卻依舊靜不下來。

半個時辰後,古益領著城裏的大夫回來,這一診,卻大大出了所有人的意料——

“有孕了?”這消息就像平地驚雷,若是阿燕未失蹤前,兩夫妻絕對是歡天喜地,可現在……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呀!

相較於兩老的擔憂,夏以煙那雙茫然的雙眼卻是漸漸有了光彩。

她有孩子了?是她和阿燕的孩子?

撫著平坦的肚腹,不敢相信裏頭正有個小小的生命在生長著。

古益謝過大夫後,愁眉不展的看著自家老妻。

古大娘的臉色也不好,看向夏以煙,輕聲說:“丫頭呀,這孩子……能生嗎?”

這還未出生,爹就失蹤,夏以煙還有一雙年幼的弟妹要養,一個女人家這日子可怎麽過呀。

“我要生!”仿佛能看穿他們的想法,她堅定的說,“阿燕會沒事的,這是我和他的孩子,我會生下來,等著他回來。”

沒錯,阿燕會回來的,若是不回來,她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,她的孩子不能一出生便沒了爹。

明知道一個女人要扶養三個孩子有多艱難,兩老卻沒阻止,而是支持的說:“那就生,你放心,義父和義母會幫你,不會讓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吃苦。”

聞言,夏以煙感動的紅了眼,這一回,她的淚水落了下來。

這孩子來得及時,成了她支撐下去的動力,為了他們的孩子,她一定會找到她心愛的男人,一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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